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粉色的光晕自天边洒落,郁郁葱葱的槐树枝丫间坠着串串玲珑剔透的白色槐花,香气将整栋橙色的房子萦绕起来,像是童话里的小屋。六点已经是迟郁下班的时间,但云依斐敲门,没有人应,给迟郁打去的电话也没人接。
云依斐猜他可能在下班的路上,于是想回到车里等一会。
一回头,却看到了一身黑的迟郁。
他沉默地站在云依斐的车前,纯黑西装吸纳了一切色彩,额前的碎发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,琥珀眼睛像一汪沉寂的死水,望着云依斐的视线虔诚而深邃,像是在看某种意象。
云依斐原本如天边彩霞一般明媚的心情陡然入夜,被他的视线深深刺痛。
还未说话,迟郁上前两步,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。
他身上有冷寂而呛人的花香,不是槐花,而是杂乱的香气,是参加葬礼的人将各自认为最美好的花束献给亡者的杂乱。
云依斐意识到,他不是葬礼的参与者。
他是葬礼的组织者。
他的脑袋搁在云依斐的肩膀上,侧过脸,将眼睛紧密地贴上她的侧颈,高挺的鼻梁压在云依斐的动脉上,让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每一分毫的颤抖。
随即,湿润的触感在她侧颈蔓延开来。
云依斐张了张口,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他,只好缓慢地回抱住他,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。
半晌,迟郁逐渐直起身,将云依斐的头扣进怀里,不让她看他,“抱歉。”
嗓音是暗哑而脆弱的,听得人心脏发紧。
“没关系,你……”云依斐绞尽脑汁道:“可以再抱一会。”
“谢谢。”迟郁放开她,眼尾通红,唇角小幅度的扯了下,上前开门,“我没事,先进来吧。”
云依斐跟上,看迟郁脱了西装外套,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,右手手臂上绑了一条白色的绸带。
戴孝,是华国人祭奠亲人的方式。
迟郁到厨房给云依斐倒水,云依斐目光追随着他:“奶奶她……”
“嗯,两天前去世的。”迟郁的言语没什么避讳:“年龄大了,基础病太多,手术后就不太好,我早就有心里准备。”
他递给她一杯果汁,对着她弯了弯眉眼,笑意不达眼底,唇角的弧度支离破碎:“生老病死人之常情,没关系的,就当奶奶去德国陪父母了。”
明明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。
云依斐胸口闷闷的,握着杯子的指节发凉,片刻,还是将橙汁放在桌上,上前拉住他的手,“人死不能复生,不要压抑难过,也不要克制思念,这都是很正常的情绪,接受它们就好,我会陪你的。”
迟郁反手牵住她,稍微用了些力气,但很快就松开,“你现在很忙,不用担心我。”
“不忙,有时间陪你。”云依斐这个周末只有一个剧本洽谈会,用不了多长时间。
她上前一步,刚凑近一些,门外突然传来门铃声。
云依斐下意识看了眼时间,这个时间,不该有人来拜访了才对。
迟郁去开门,两声惊喜的德语叽里咕噜传来,云依斐一下认出声音的主人——克拉拉。
一男一女被迟郁带进来,女生正是克拉拉,男生也是云依斐曾在哥廷根大学见过的同学。
克拉拉看见云依斐眼睛一亮:“云依斐,超级明星!”
随后揶揄了迟郁一眼,“学长,干得漂亮!”
迟郁敛去了眼底的破碎,周身支起一副脆壳,不动声色地警告了她一眼,然后温和地对云依斐介绍道:“克拉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