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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上院,请完安,问:“何事?”沈大人拍拍桌上的东西:“你看看这个。”
沈缇拿起来看看,原来是有人提亲,便放回去:“推了就是。”
沈大人很痛快,道:“好。”
沈夫人忙道:“你如今大了,我们也不敢擅自就给你订下,肯定是听你的。”
沈缇道:“自然。”
声音并不十分大,但其中语气之硬令沈夫人难受。
人其实从小到大要被父母强迫做很多事。长大后看,很多其实都可以接受、理解甚至原谅。
但趁他离京公差之时,休离了他的妻子,不行。
这个坎过不去,永远过不去。
沈缇瞟了一眼父母:“以后不必问我,直接推了就是。”
沈夫人道:“你也不能一直不娶啊。”
“我已经有松哥儿。”沈缇道,“母亲好好养便是。娶不娶都不重要。”
此时回想起来,殷莳早在东林寺就提过让他生孩子。她那时候才十七岁,想得真远。
他有孩子,她就不必生。
没有孩子,就少了羁绊,要走的时候,丝毫不拖泥带水。
说走她就走了。
沈夫人难受,当娘的怎么能看着儿子形只影单。
儿子为什么不娶,原因很明白。
所以虽然丈夫已经告诉过她“不能”,沈夫人还是忍不住再问一次:“那能不能把莳娘……”
“不能!”
沈大人没来得及阻止她,沈缇已经喝断她。
沈大人转头去看儿子。
沈缇眉眼都冷,看着母亲,告诉她:“母亲,以后莳娘还会来请安走动,无论什么时候,母亲都不可以再提这个话!”
“母亲,我所说,母亲可记住了!”
他声音眉眼都冷厉了起来,令沈夫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。
“我知道。我只是想着……”她想解释,又道,“唉,算了。”
对自己的亲生母亲,沈缇终也只能压下情绪,像父亲那样耐心地给她解释:“母亲,莳娘也是人。这个事里,她毫无过错,无妄受累,全是我家之错。我们不可以再这样羞辱她。”
沈夫人道:“我懂。”
她心道,真正不懂的是你们这些男人。
读书人总有许多商户人觉得没有意义的坚持和执拗。其实在利益面前,哪有弯不下去的腰,低不下去的头。
莳娘那孩子十足十地像极了太爷,身段灵活,才不会在意这些。
偏你们不懂。
某种意义上来讲,沈夫人对殷莳的认知也不能算错。
的确若利益摆在眼前,殷莳绝对低得下头去。
但沈夫人的认知误区在于,对殷莳来说,重新做回沈缇的妻子,并不是她想要的利益。
进入了二月,天气开始变得暖和起来了。
西郊的宅子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。
冯洛仪来了。
“殷娘子。”她福身行礼,抬起眼,“现在,可唤一声姐姐吗?”
莲子大的珍珠垂坠,照亮她的脸庞。
殷莳觉得,她比起从前,生命力强了太多了。
“可以。”她微笑招呼她,“里面坐。”
谈正事自然在正厅的正堂,若是男客还可以立起屏风。
但更熟悉的客人可以到正厅的次间里去,次间便不是冰冷的硬木椅了,有榻。